江哲缓缓起身,掀开被子,穿上拖鞋,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空的阴沉得灰黑,重重的漆黑的乌云阻隔了阳光,远处雷声隆隆,时有金练将天空划成碎片。
对着落地镜,他拿起随意丢在地上的衬衫,闻闻,鼻尖上传来一股酸臭味,昨天搬运的时候可是出了一大身汗,放在平时,他可没有这么大的劳动量。
‘这简直是在压榨一个有志青年的体力。’
想着,便直接把衣服向门边一丢,正好落在一堆衣服山上。
“攒了三天了,之后一起洗掉了算了。”
然后又走到雪白的壁橱门前,准备在拿上一件衣服。但是当门打开了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有什么衣服好穿了。
所有好的T恤都已经堆在那个臭衣服堆里了,而剩下的T恤都是好几年前留下来的,有些已经被漂得褪色,有些在牛顿欣慰地注视下被时间拉的死长,都可以当裙子来穿了。衬衫什么的,他只有刚刚换下来的哪一件,那还是跟前女友一起到米其林餐厅吃饭的时候特意买的。剩下的全是冬天才穿得上的衣服。
他看看衣柜,再看看门边的衣服堆,最后还是穿上了一件黑色的死长的T恤。
他觉得今天还是不出门了,反正自己又不是什么上班族,也就没有什么聊得来的什么朋友,唯一熟一点儿的还是邻居的孩子,而且还只是看到之后稍微点点头的情分。而且最近有没什么有趣的活动,什么漫展子啊,运动节啊都还远着。
反正又不是非得和别人在一起不得。
拉上窗帘。江哲听到沉沉密密地暴雨重重锤击透明的玻璃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急急地想要侵入心底,压迫心脏。
下雨的天,人类总是开心不起来。
他觉得自己也是如此。
………………………….
“话说我的亲哥啊,你就不能快点儿,你要迟到了,已经六点儿半了,还有二十分钟早读开始后,张老师会找我们算账的。”柯炩不耐烦地抖着脚,两条眉毛紧皱,拉起衣袖,分针指向32的刻度,“算了,我先走了,我可不想陪你迟到,高考就要来了,我可没时间跟你耗。”
说着,一身私服的柯炩一甩马尾背着书包,消失在门边。
而在玄关前,一个长相还算不错,身高中等的高中生还在系着鞋带。
“真是的,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昨天可是被蚊子折腾到一点儿才睡的。”尽管抱怨,也无济于事,柯鸣知道没有哪所重点高中会愿意让学生迟到的。
这时,门外隐隐传来隆隆雷鸣。
“我去,要下雨了吗?我的仙人球还在阳台上呢!”
柯鸣自暴自弃地用脚往半空用力一蹬,也顾不上穿鞋了,右脚上的鞋子划过一道弧线砸在门上发出闷响,仿佛与外面的雷声相和。
柯鸣飞快地迈开双腿,身体微倾,慌慌张张地跑上走廊,也这管不上什么迟到的事情了,反正担任班主任张老师也不管。毕竟刚刚完成选考,所有的人都是一副轻飘飘的样子,一副我已经一点儿都不在乎的样子,每天只有上午有课,说实话,柯鸣早就身在高中,心在大学了。
但是仙人球就不一样了,那可是老爸从智利邮寄过来的稀有品种,自从柯鸣小时候就开始养了,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那个仙人球现在可是比以前大上好几倍的大东西,柯鸣可舍不得让它被雨淹坏了。
“我来了,我的仙人球。”柯鸣猛地打开阳台的门,发现大雨已经把阳台淹得到处都是水,看样子似乎昨天晚上也下了不少雨的样子,柯鸣因为太困,倒是直到现在才发现。不过经过仔细检查,似乎没什么问题的样子,反而是由于雨水的原因,仙人球的颜色要比原来鲜亮不少。柯鸣也不顾会淋到雨,直接走到雨下,用手直接搬起肿着仙人掌的花盆。
“那是什么?”
一抹红色浮现在眼角余光之下。
雨伞?还有血迹?
一股荒谬感浮上脑海,啃食着柯鸣的思维。更有着一股好奇,驱使着身体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来到那柄撑开的红色雨伞便,
也许是被雨水冲了很久,血迹有些淡,但是还是有隐隐的嫣红站在阳台的墙壁上,柯鸣可以断定那不是别的什么,就是血,从血管里流出,残忍地被雨水抢去颜色和温度的血。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雨伞的下面。柯鸣笃定。
可能是哪里的鸟儿惨遭猫儿的毒手,也可能是别人的恶作剧。
柯鸣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嘴巴发干,喉咙发痒。明明天上的雨滴正不休地往地上落,夏天的与是火热中的慰藉,但是这与却冰冷刺人,寒意深入骨髓。柯鸣知道,最好的选择是选择离去,把事情交给别人来做,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甚至是萎靡不振,就显示刚才一样,像平时一样。最可怕的场景就是柯鸣发现了凶杀案的现场,一下就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但是自己家还有这种便利的条件能够让凶手认为这里是存放尸体的好地方吗?即便有,也很小,且不说在外省工作的老爸老妈们,自己平时也是奉行节能主义,尽量不惹事生非的。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鸟的尸体。鸟儿的尸体在一代并不算少见,不少人家都有透明的温室用来养殖花卉之类的观赏植物,夜空中的鸟儿总是不能看到透明的玻璃墙壁,然后一头撞向墙壁,最后知道第二天才出现已经冰冷的尸体。这样的是每年日总会发生一两次,倒是不足为奇。虽然刚开始惨死的鸟儿对于克明来说还很是吓人,但是时间一长还是会有所习惯的。
但是疑点也就在这里,或者说那顶雨伞。那是一把常见的不可折叠式的红色长柄雨伞,看伞尖就可以知道。但是柯鸣虽然也记得家里有这样一柄雨伞,但是好几天前就不知道放在那里了,估计是柯炩又随手丢在了那个角落了。
可能,这就是柯炩拉下的伞呢?柯鸣提出一个十分自然飞假设,但是转眼便被否决了。因为昨天他来看他的仙人球的时候可还没有这种东西。
难道是被风吹来的?还是不大可能,这个位置虽然正好是在角落,但是与其说能落在这里,还不如说被绑在这里,因为这里的风也算不上是多小,一把撑开的伞说什么都不怎么可能落在这里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刚落在这里,这种可能到是存在。
不过说什么,还是不要管好。别人家的伞还是等别人家自己来问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这样的想法当然不是那个时候冒出来的,只不过是单纯的事后诸葛亮吧了。
但是,在那个时候,柯鸣除了好奇与激动就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柯鸣不断自省,才发现自己相较于平淡无奇的生活,更加热爱惹是生非吧!
总而言之,当时的柯鸣是魔怔了,被伞后的某个存在给迷惑,又被自己那充满无名渴望的内心支配了,身体不由自主地运动起来,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名为命运之神的她牢牢掌握在手心。
接下来的事情不言而喻,他故作无事般地掀起了红色的艳丽的雨伞,漏出下面的光景。
那名为命运之手的某个存在。
远处的水塘静静倒映着云雨交错的天空
……………………………………………………
后夜,风,雨,雷电。还有她狼狈在雨中喘息,又狼狈地被石头绊倒,狼狈地掉进泥泞的道路上,落得满脸狼狈。雨水混着泥水,从本该洁白无瑕的脸颊上划下,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黑色的血迹粘在裙子和外套上,即使在雨水的冲刷下也没有褪去的迹象,倒是嘴角的血迹的已经被浑浊的雨水得干干净净了。
下雨了吗?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她想到。
带着夏季特有的温度,雨水亲吻着女孩的面庞。心中便兀的生出一份渴望,想要品尝一下这异乡的雨水,是否和之前的落脚点的雨水是同一个味道呢?
大概是不一样的吧?不同的地区有着不同的生态特征,之前少女品尝到的是硫磺硝石的味道,但是在这个和平的都市,和平得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都能不抱有担心地躺在沙发上,打开一瓶红酒,用着进口的高脚杯好好斟酌品味的吧?
在这样的世界,就连雨水都是甜蜜的滋味吧?会是红酒味的吗?不会醉吗?
少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只是把手支起来就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然后用重重地且无力地倒下,就像是一块肮脏的抹布,被随意地丢弃在雨天的大街上。
肮脏的泥水在毫无防备之下呛入气管,然后女孩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然后用尽所有的力气,翻了个身,一双疲惫而迷惘的眼神望着同样迷惘的天空。
雨,还在下。远处,金色的狂蛇纵横捭阖于乌云之间。
女孩什么也不想,只是双手相交放在小腹上,黑色的发丝在水中静静散开。
也许这就是一切的终点?大概吧,最好不过了。
“喂喂,小姐,现在就想睡了吗?太早了哟。你的妈妈可是在家里等着你回家吃饭饭咯。”这时一个男人站在女孩的面前,一张异国的面庞占了一部分视界。他的脸上挂着恶意的笑,仿佛是在嘲笑女孩的无力。
“代号一人之军,真名不详,你也是厉害的,居然连那群家伙都查不清你的身份,你是异世界人吗?”
“一人之军,啧啧,当年我都只能算是个以一当百的家伙。在复活节的时候大闹悼恩会,你也是挺不错了嘛,很适合到我们这里来工作嘛,你简直是天生的武器。”
男人恶劣的语气让他的话语变得如此嘈杂难闻。
“但是,你为什么要做得那么过呢?不然现在你甚至可以成为我们的战友了,那里像现在变成了世界公敌呢?”
被称呼为一人之军的少女撇过头去,知道视线之中不再出现那张令人厌恶的面孔。
“喂喂,别这样冷淡嘛,你看你的样子,可一点儿都没有什么‘一人之军’的风采。”
“一个人干掉一个万人军队,再怎么说放在诗歌和歌剧里也是个不得了的大反派了,怎么露出一副这么颓废的表情呢?明明大戏还没有上演呢?”
男人从黑色的大氅里掏出一把开了血槽的陶瓷刀,不得地拿在手中打转,让女孩的眼睑不禁一跳。
“哟!我看到了什么?你竟然害怕刀?一人之军小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怕刀,你不是被悼恩会的人说‘她被神诅咒了,用刀剑子弹是杀不掉的’‘那个女人活了一百年了,是死不掉的’,这类的话就连我们这里都有所耳闻,想不到你竟然怕陶瓷刀。”
说着,男人手里的陶瓷刀就一下子扎穿女孩的大腿,女孩的瞳孔剧烈收缩,腰身不由自主地一抽,痛苦在一瞬间扭曲了眼角,口中传出闷哼声,鲜血立刻迸溅出来,就像是开关坏掉了的水龙头一样,鲜血不要命的流淌,转眼间就将小小的水坑染上血色。
“传言是真的,‘一人之军无法被金属的刀剑伤害’,果然只要不是金属刀具就好了。跟一年前的你相差太远了吧。”
“啧啧,果然不可思议,你在来的路上已经流了那么多血了,要是我早就到撒旦那里领房产了。”
“你的比喻……”
“果然不错吧,很幽默是吧,每个女孩子都这样说。”男人的心情莫名兴奋起来,然后又从腰间抽出另一把陶瓷刀,放在手里把玩,“一人之军小姐,你的品位果然是超脱于你的人品的。”
“却要比你的实力差上千万倍。”一人之军转过头来做出一个勉强的嘲笑。
“别这样说嘛,我的实力是平常人的十亿倍这样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要在说出来啦,”男人扭了扭身体,似乎是被一人之军的‘夸赞’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后抬起另一把刀狠狠扎在一人之军的左腰,“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难道插腰子就一定死不了吗?我可是很好奇,能让我实验一下吗?要是在号称‘不死的一人之军’都死掉了的话,我的同僚们还会反驳吗?”
说完,男人的嘴角咧出一个充满恶意的惊人的弧度,活脱脱的恶鬼一个。
随便你好了。一人之军继续出神的望着被乌云封锁的天空,想像着雨后的彩虹的样子,但是想像不出来,一半出于痛苦,另一半她突然发现,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彩虹一次。
思绪已经开始变得混乱。
“小姐啊,要是我们是同僚多少好啊,不然的话我们就可以好好喝上一杯了呢?特别提醒,我最讨厌的是香槟和红酒哦,最喜欢的是啤酒。”男人继续自说自话,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然后又从靴子里掏出一把陶瓷刀放在手里把玩。
“这次是右腰哦!”说着又一次拎起刀柄,狠狠地扎在女孩的右肩上。
少女再一次发出闷哼,把头撇了过来,用着瞳孔已经有些涣散的双眼望着男人。
“啧啧,竟然扎错了。”男人无奈地摇摇头,说完嘴角再次咧开,“当然,是骗你的了,这才是我骗术师的本色嘛。”
女孩什么也不说,再次转过头去。
“喂喂,不要无视我嘛,虽然我是个骗术师,但是我那张正气的脸可是会不开心的,要不是当初被我的同僚们骗了,现在我就在悼恩会当正义先锋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自称骗术师的男人的确长得就像是歌剧里的主角一样,有着棱角分明的面庞,蜷曲的金色短发,高大的身材,一双浓密的眉毛仿佛就是正义本身一样。T恤上还刻着用繁体中文写的“正义”,当然也有可能是日文中的“汉字”,毕竟二者其实就是同一个字。一条七分裤是和T恤一样的白色,然后在左边裤袋上写着“justice”,真是一副正派的打扮。
就是别在脖子上挂根黑色逆十字项链就好了。
雨下得更加大了,远处的风景已经融化在夜色与雨色之中了,偶然有一点儿灯火骤然亮起,但是在风雨的遮掩下却显得微不足道。人类的功绩在这自然的泪水中模糊了存在,天地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失了真,就像是晃花的镜头下的照片一样。
但是说实话,其实一人之军倒是挺喜欢这样的景色的,毕竟这样的景色在中东时她已经很少见到了。
一人之军再一次转过头来,眼睛正对着天空,轻轻张开嘴,雨水争先恐后般地涌入。
这里的雨水果然比在中东时美味得多了,大概是薄荷味吧。一人之军闭上眼。
这时,骗术师从另一只靴子里又拿出一把陶瓷刀。
真奇怪啊,这个满嘴谎话的家伙在夏天还穿这种鞋子吗?
陶瓷刀再一次被抬起。
“最后一次,也是我的最后一把刀,是心脏,不骗你哦。”骗术师挑了挑眉,肩膀一耸。
“愿你的国从地下升起,直至天国。”骗术师默念着古怪的祷告词,然后手腕手臂同时用力,那把做工精致的陶瓷刀便化作流星,来为代号一人之军的女孩的生命画上最后的休止符。
“唔哼。”骗术师的刀划过一人之军的右臂,留下一道不浅的伤口,漏出了其中粉红的黄色的组织与肌肉。
但是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
再往后的记忆就模糊了,大概是看到了神话一样。
有无穷无尽的带着火焰的瑰丽的可以称上艺术品的虚幻的刀剑从天空落下,穿破无尽的黑云,就像是太阳一样耀眼灼热。每一把剑都纯白无暇的,就像是玉制的一般,仿佛就像是神话降临一般。
看着那些刀剑,就像是看到了光一样,美丽、虚幻却又耀眼。
蓦地,代号一人之军的女孩也许知道了自己来到这个城市的原因,也许自己就是被这光辉吸引,然后从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来到这里的,在这里她觉得可以找到真正的终点,交错的天空终究会化成两个世界,迎来结局。
光芒之间,骗术师的身形渐渐消融。
女孩也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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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
“早。”柯炩挥手致意。
“怎么,你哥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上学啊?又赖床了吗?”柯炩面前的女孩微笑着,静静地用眼神看着她。
“大概吧,下雨的天里,总会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
“比如说你上次穿反衣服来到学校。”
“嗯……大概吧。”尴尬地笑了笑,柯炩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
雨还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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